凛冽袭人。
时此刻,他忽然想起妹婿帧王给他看的一封奏章来,那是因直言上缄而被陷下狱的兵部武选郎杨继盛,此时因帧王的多方营救,皇上终于将他押送金陵,交于帧王发落,虽也算给了朝廷内以帧王为首的清流派一个面子,但随后那大奸臣严嵩边紧随而来,显然是不想让帧王一方轻松过关。
方青言心下焦急,既是担忧临竹谷内众人安危,又复忧虑天下即将来临的狂风暴雨,此次剿魔大计势必失败,倭寇祸乱中原之势已成,在这危急关头,身望尊贵、影响深远的国师陶仲文偏还要挑起佛道之争因入西域武林势力!如今以江湖之远也是大乱将起,作为庙堂的朝廷之上却不但外则奸臣当道,忠良受诬,内则宦官掌权,皇命不昌。
“……臣死实不足惜,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,仇臣者污臣有不轨之心,虽能一时障目,终难瞒天下万世。惟倭寇胡虏窥视于外,虎视耽耽,亡我社稷之心不死,毁我衣冠之志犹存,虽一时稍退,必卷土重来,此臣所夙夜不能眠者!朝中大臣,曲意悦上,忠言实情,难达天听。故虽有陛下之圣明,亦不能决断于千里。臣乃手录数年之经略以奏,望陛下幡然惊悟,亲贤远佞,励精图治,整军经武,重震大明国威!……”他边行边想,只感热血沸腾,不一会就已经到达了临竹谷内众人围歼极乐真人的地方,放眼四顾,却只见四野苍茫,竹林连绵,除偶尔传来的雁鸣鹤
方青言长出口气,心下却寻思开来,暗道:“向来听闻那陶仲文秉承龙虎山正一道的道统,与中原佛门势同水火,明争暗斗,想不到此番竟会邀约西域佛门相助,这什么安恭寺的小活佛宗南却郎是什么人,为何我从未听人说过?哦,对啦,听这些人言语,那银眉老人便极可能是那极乐真人的师傅、自己此行要对付的正角夺魄魔君了!不好,韵妃、岳兄等人有危险了!”他一直为适才所见震惊,一时无暇思虑其他,未曾想到临竹谷内众人的处境。此刻见陶世恩二人紧随着那银眉老人下山而去,心下不由焦急之极,想到这里再不耽误,腾身而起,朝着临竹谷迅快地飞身跃去。
当日杨继盛被押至金陵时,帧王曾偕同他一起前去探望,回来后怒气勃发,拉着他在书房内大叹圣上昏庸,忠奸不辨。当时他曾看到了杨继盛的一份奏章,读来忠义之气跃然,令人热血沸腾,当时便记在了心里。他本是一江湖散人,自先族方孝儒被成族抄家灭族后,幸存的后人便一直退隐山林,不理世事。后来因妹子方心依嫁给了当朝郡王帧王,影响所及,使他亦不由自主地关注起家国大事起来,此刻棉队险恶的形势,心里不由想到了那份无意看到的使自己心神震荡不能自已的奏章来,暗暗念道:“臣下狱已逾数月,今当死也!雷霆雨露,莫非天恩,死于诏狱,自得其所。又何憾于天?何怨于人?故臣不为仇鸾逃亡,不为严嵩仰药,但以性命归之朝廷。惟吾曾身受陛下托以监责之任,责保圣令昌明,臣知其责大,兢兢业业,与权臣奸宦决荡有年,犹恐有负重托。若一旦弃身而去,贼焰更盛,清流顿挫,则臣有何面目见先皇于泉下,对皇天后土于万世?臣至入狱以来,有司构罪,限限狠打,此岂皇上如天之仁?不过仇臣欲以私取臣之性命,而使枉臣子之名,归之陛下……”方青言默默念到这里,还清晰地记得在奏章的这个地方,有当朝首辅严嵩的朱笔批语:“圣令昌明,乃皇恩浩大,与汝劳何干?贪天之功,又复诽谤天子,诬言构陷大臣,污蔑大臣,罪大恶极,其罪当诛!”这一段话毫不讳饰,锋芒毕露,显然是大大激怒了严嵩。
唳声之外,寂静一片,在场中一滩滩茵红血渍的辉映下,恍若鬼蜮,顿时心下茫然,不知自己离去的片刻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惊人之事!
庆阳湖地跨越楚两州,素有“包孕楚越”的美誉,与流心湖、别水湖、饮马湖、澄阳湖并称东南四景,